从“龙门”到“白马”:总书记点赞的文明交融密码 发布时间:2025-06-03
5月19日,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洛阳考察时,走进两座重要文化地标——白马寺、龙门石窟。他强调,要把这些中华文化瑰宝保护好、传承好、传播好。
洛阳城南,龙门石窟千载伫立,庄重典雅的大佛,跨越时空仍摄人心魄。洛阳城东,白马寺古朴清幽,一幢幢庄严的古建筑焕发新生,讲述着悠久动人的丝路故事。往事越千年,“龙门”“白马”遥相呼应,见证着不同文明、不同民族交流融合,印证着“开放包容是文明发展的动力源泉”的深邃哲思。
石窟含万象,壁画映千秋
“洛都四野山水之胜,龙门首焉。”位于河南洛阳伊河两畔的龙门石窟,相传是大禹治水时开凿,鱼跃龙门的传说也发生于此。作为世界上造像最多、规模最大的石刻艺术宝库,龙门石窟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“中国石刻艺术的最高峰”,于2000年11月入选世界遗产名录。
石窟造像艺术伴随佛教传入中国而兴起,并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,不断实现创新发展。石窟造像艺术从一个侧面展现了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和兼收并蓄,龙门石窟更被认为是各民族文化、东西方文明交融互鉴的典范。
▲ 位于洛阳伊河两岸的龙门石窟。吴艳摄
龙门石窟始凿于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之际,历经东魏、西魏、北齐、隋、唐、五代、北宋等朝代,前后营造时间长达400余年。历史上北魏和唐代是开窟造像的两大高峰时期,其中,北魏时期造像约占窟龛造像总数的30%,唐代造像约占60%。2345个窟龛、2800多品碑刻题记、近11万尊造像……作为丝绸古道上遗存至今的璀璨明珠,龙门石窟的开凿、造像和传播,都交汇着河西文化、鲜卑文化、中原文化等多重元素,反映着文化交流、文明互鉴、民族融合的史实。
龙门石窟远承印度、近继云冈石窟风范,更多与深厚的中原文化相融合。其造像温和、清秀,颇具生活气息。至唐代,龙门石窟的佛菩萨造像完全展现以胖为美的审美取向,脸部浑圆雍容,身形丰腴有致。古阳洞里,云冈遗风犹在,秀骨清像、褒衣博带的“中原风格”依然可见。石窟的开凿者中,既有汉族和少数民族,也有远道而来的中亚人、欧洲人。龙门石窟中的西域乐器、欧洲纹样、古希腊石柱等元素,无疑是不同文明往来交流的实证。
▲ 龙门石窟卢舍那大像龛。吴艳摄
文物的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相连。近代以来,龙门石窟命运浮沉,遭受战乱、偷盗、破坏,一度危岩满崖,洞窟凋敝。新中国成立后,一代代文物工作者接力传承、修复和保护,方使明珠拂尘、文物重现昔日容光。
近年来,我国石窟寺本体保护修缮、载体加固与环境治理、数字化保存与监测等方面的探索实践卓有成效。龙门石窟先后进行多项国内首创或领先的数字修复项目。其中,奉先寺就通过探地雷达探测、红外成像技术、3D扫描测绘数字化技术等方法完成了“大修”。
值得一提的是,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石窟保护、修复这一专业队伍中来,昔日的“冷门绝学”得以延续,“国际显学”更添光彩。
“保护好”才能“活起来”。科技赋能,让文明得以穿越时光、跨越山海。从2005年起,龙门石窟研究院为龙门石窟建立数字化档案,借助激光扫描、高清摄影等技术收集文物数据,许多流散和被破坏的文物通过数据共享实现图文采集,3D打印后重现昔日风采。
▲ 龙门石窟菩萨像。吴艳摄
打开手机,登录“云上龙门”小程序,禹王池、潜溪寺、宾阳洞等知名景点会在“云端”生动呈现,人们足不出户便可沉浸感受石刻艺术之美;在复原研究成果的基础上,伎乐飞天脚踏祥云“动起来”,北魏乐舞盛景为今人所尽览。在“天上龙门沉浸体验馆”,游客可以360度沉浸式尽享文化盛宴,裸眼5D的逼真效果令人置身于穿越千年的旅程中。数字复原技术让崖壁上不可移动的石窟变得可移动,甚至可以“走出去”,让更多人体悟石窟艺术之美。
“白马”丝路来,古刹焕新生
白马寺始建于东汉,是佛教传入中国后由官方营造的第一座寺院,被称为“中国第一古刹”。它不仅见证了佛教传入、发展并不断中国化的进程,更展现了中华文明与不同文明交流互鉴的脉络。
学界普遍认为,古印度佛教于两汉之际传入中国,在西汉末年经西域地区传入中原,东汉时传入洛阳。佛教传入中国记载最为详尽的史料是《四十二章经序》,该序记载了汉明帝派使前往西域取经之经过,史称“永平求法”。从此,佛教在官方的主持下开始在中国传播。
▲ 白马寺山门。吴艳摄
永平十一年(68年),汉明帝下诏为东来的迦叶摩腾和竺法兰二僧修建馆舍译经,为纪念白马驮经,馆舍取名“白马寺”。自此,白马寺成为中原地区开展佛教活动的重要场所,佛经多在此译出,其中《四十二章经》为中国第一部汉文佛经。在迦叶摩腾和竺法兰之后,又有多位高僧来到白马寺译经,建寺以后的150多年时间里,有192部、合计395卷佛经在这里译出,白马寺成为当之无愧的“中国第一译经道场”。
曹魏嘉平二年(250年),昙柯迦罗来到白马寺,译出第一部汉文佛教戒律《僧祇戒心》。同一时期,昙谛也在白马寺译出《昙无德羯磨》,此为中国佛教戒律之始。曹魏甘露五年(260年),朱士行依羯磨法在白马寺登坛受戒,成为中原地区第一位正式受比丘戒的出家人。
在我国佛教兴盛时期,佛教文化中心地带正是围绕洛阳及周边展开的,北魏杨衒之的《洛阳伽蓝记》就记载了当时佛教在洛阳的发展。孝文帝推行改革后,洛阳城空前繁荣。北魏上起太和(477-499年)末,下至永熙(532-534年),近40年间,洛阳城修建寺宇达到1300余座。隋唐时期,统治者的政治支持、宗教文化资源的高度聚集和文化的开放包容,推动佛教进一步发展。盛唐之际,朝廷不仅大力发展佛教、道教,对于外来宗教也十分开明,西方的祅教、摩尼教、伊斯兰教、景教等,都在这一时期相继传入。与此同时,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、多种宗教文化的传播,促进了各宗教之间以及宗教与儒学的交流交锋、互学互鉴,对宋代理学的形成产生了重大影响。
伴随着佛教传入朝鲜半岛、日本和东南亚,甚至传到欧美,白马寺也成为世界各地佛教信徒参拜的圣地。如今的白马寺,除了本院,还有象征中外友好和文化交流的国际佛殿荟萃苑,分为泰国、缅甸、印度3个园区。从上世纪90年代到本世纪初,泰国、缅甸、印度三国政府相继出资在白马寺建造佛殿。其中泰国风格佛殿是仿大皇宫和金山寺而建,院内主要建筑和造像有舍利塔、四面佛等;缅甸风格佛殿院内主要建筑为大金塔,是按仰光大金塔样式而建;印度风格佛殿按照印度世界文化遗产“桑奇大塔”仿建,中心是一个巨大的覆钵式穹窿顶,工匠、材料都来自印度本土。
▲ 白马寺国际佛殿荟萃苑。吴艳摄
白马寺历经千年风雨,屡废屡建,但寺址从未迁动。新中国成立后,白马寺先后多次进行保护性修复,1961年白马寺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现在我们看到的寺院古迹多为元、明、清时所留存,体现了中国宫殿式建筑的传统。按照“最小干预,修旧如旧”的原则,白马寺的日常修护都保留其原有的历史风貌,让这座千年古刹在新时代继续绽放独特的光彩。
守正不守旧,尊古不复古,保护传承,活化创新。目前,白马寺博物馆正在规划建设中。相关负责人介绍,白马寺博物馆将运用创新思维理念,打破传统博物馆注重室内展陈的做法,更加注重历史肌理和历史建筑展示,让观众在沉浸式体验中感受寺院格局的历史演变,深刻体会不同历史时期的传统文化。
龙门石窟的每一尊佛像、每一条题记都是各民族在历史长河中交往交流交融的印记,也是中华文化襟怀博大、开放包容的见证。白马寺随着古代丝绸之路的发展而诞生,见证了佛教传入、发展并不断中国化的进程,更展现了中华文明与不同文明交流互鉴的脉络。如今,不同文明依然在“龙门与白马”碰撞、共融,续写着美美与共的新故事。